只爱妖孽父皇(妖娆女帝七夫争宠免费阅读全文)

简介:【双重生,疯批病娇太子爷vs咸鱼作精小娇娇】李宝儿被一纸诏书赐婚给太子五年了。世人称道太子独宠于她,可只有李宝儿知道,太子赵懿这个骗子!什么光风霁月,温润如玉,他实则性格恶劣,是个十成十的病娇疯批。所谓的宠爱,也不过是他为了

简介:【双重生,疯批病娇太子爷vs咸鱼作精小娇娇】
李宝儿被一纸诏书赐婚给太子五年了。
世人称道太子独宠于她,可只有李宝儿知道,太子赵懿这个骗子!
什么光风霁月,温润如玉,他实则性格恶劣,是个十成十的病娇疯批。
所谓的宠爱,也不过是他为了掩护心头白月光的手段,自己不过是他的挡箭牌。
好在她没有老死后宫,一个脚滑就重生了……
李宝儿竟直接回到了未被赐婚给太子以前。
喜大普奔!成为东宫金丝雀,人之蜜糖,却是她的噩梦。
这一世,她只想摆烂避开赐婚,好好给自己挑得良人!
*
太子赵懿一觉醒来,发现前世手到擒来的小娇娇竟然对自己避之不及。
这还不够,她还专心琢磨起那些鸡零狗碎的烂桃花?
赵懿不淡定了,狠狠打掉了李宝儿试图给他戴上的小绿帽。
一顶、两顶……三顶……
到底还有多少顶!
*
男主后期会黑化,前世都是误会,双洁宠文。
女主后期搞事业,也就是开开女学,当当首富这样子~~

“宝儿,过来。”

坐在床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勾线蟒纹带,身形欣长,俊美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看不清表情。

李宝儿轻咬着下唇,缓缓的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男人的大手抚上了她被咬的有些润色的嘴唇,轻轻的摩挲着,明明是看起来亲昵的动作,她却有些害怕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极为愉悦:“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明明知道我会惩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嗯?”

他最后一个字拖的有些长,似乎对接下来的“惩罚”颇有兴味。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一点一点的收紧,就好像猎手终于圈到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李宝儿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我….不是……”

男人的手却有些粗暴的钳住她的下巴,按住她的头缓缓向她靠近……

啊———

李宝儿猛地睁开眼,白净的脸蛋上已是沁满了冷汗,她的身子微微颤着,脸色煞白。

吱嘎一声,门开了。

一个身着绿色连襟褂裙的丫鬟提着一盏夜灯走进来,将烛火点燃。

扶起李宝儿,又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小姐又做噩梦了?”

李宝儿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里,闭着眼睛微微地喘着气。

丫鬟怜爱的用帕子擦了擦她刚刚汗湿的额头,又轻柔的哄道:“小姐,小桃就在这里,您睡吧,我在旁边陪着您。”

李宝儿依言躺下,闭上眼睛却没有了睡意。

她重生回来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里,每天晚上都会做关于前世的噩梦。

有时候是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有时候是他醉酒圈着她强行吻她的样子。

她是太傅府最小的小姐,上辈子被一纸婚书赐给了太子做太子妃。

太子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甚至…甚至有些荒唐。初时她还以为太子不喜欢自己,但又几乎夜夜专宠,府上一众都说她受宠非常,渐渐她自己也信了。

直到后面,机缘巧合,她才知道,原来她不过就是个挡箭牌,宫里那位宛若透明的苏侧妃才是他的白月光。

他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苏侧妃铺路罢了。

大约待他登基,不再需要她做挡箭牌,可以光明正大宠爱苏如慧时,她好日子就到头了。

结果还没等她好日子到头,登基的前一夜,她愁得睡不着,在河边喂鱼脚一滑就下去了…这估计可以称上本朝最搞笑的死法之一。

估计她死了,他开心的不得了罢,还没来得及解决,这麻烦就自己没了。

说来可笑,这赐婚圣旨,便是她的父亲,当朝太子太傅,亲自在皇上面前求来的。

太子本人对这桩婚事如何看待,她却是全然不知。

父亲需要她来加强李府与东宫的联系,母亲一心想她母仪天下,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认为这样便可以压倍受父亲宠爱的秦夫人一头。

但是没有人问过她,没有人在乎她想不想嫁,喜不喜欢太子。

因为他们认为她反抗,便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想来,太子应当也是不满于这样强加的婚事罢了。

李宝儿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着,渐渐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小桃摇醒的。

“小姐,您可快别睡了,快快起来吧。”

李宝儿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就被几个丫鬟推着起来,净手净面。

罢了又让她到梳妆台面前,欲要给她装扮上。

她终才是清醒了一些,有些懵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今日有何事,如此着急?”

小桃喜笑颜开:“小姐,你忘了,今日是你去太子府送汤的日子呀。可不得隆重些。”

她想起来了。

以往母亲总要她与太子多多亲近,每隔几天便要她给他送些当归枸杞汤去。说是她亲手煲的。

东宫什么汤没有?

不过是借送汤之由,接近太子,好叫他早日接纳她罢了。

她每每总与母亲说,太子办公,从不让她进去,只让交到黄公公手里便是了。

如此汤还不知他有没有喝,也没见到人,还让别人看笑话,何必如此呢?

但母亲对于此事便异常坚持,相信滴水穿石,心诚石开,长此以往太子总会感动的。

对此李宝儿不可否置,太子是什么人?

他从出生以来就在这个尊贵的位置上,母亲是执掌六宫的德明皇后,外祖家是威名在外的靖安候府,父亲更是当朝皇帝。

至于他本人,六岁能文,九岁能武。

十四岁时百谈儒辩他以白身参会,以少年之身辩百方之士,赋论《治国》使满座皆惊起而论。

如今弱冠之年,已是治国有道,可以说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想要讨好他的人可不是如过江之鲫,怎么会因为送两碗汤就被她感动?

这说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打定主意不去送汤,李宝儿制止了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动作:“不必了,今日不去。”

小桃有些惊讶:“可是厨房的汤已经送过来了,此时不去,夫人那边……”

李宝儿坚决道:“我说不去就不去。”

丫鬟们都停了手,小桃这会是着实有些惊讶了。

小姐平时都软软糯糯的,也不敢违抗夫人的命令,从未见过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李宝儿本来刚想要上床再睡个回笼觉,现下才辰时三刻,也只有勤勤恳恳的太子殿下会起这么早了。

她的眼睛扫过塌椅旁边的针线篮,里头还装着几块明黄色的碎布,看那光泽显然也是极好的布料。

她忽然想起,这个时期,她好像绣了鸳鸯双扣荷包送给太子,但是他只是随意扔在一旁,后面还被他的白月光苏如慧拿了。

小桃歪了歪头不解道:“小姐,您找什么呀?”

李宝儿有些急:“那个,里面那个荷包呢?”

小桃松了口气:“原来是那个呀,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您找什么呢,您就放心好了,那个早在几天以前就给太子殿下送过去了,此时说不定正挂在太子殿下身上呢。”

李宝儿有些生无可恋。

前世她做了这个荷包给太子,那会儿是确定了她会嫁给太子。

如今她定是不想再入那狼窝虎穴,既已经决定不嫁太子,那绣的荷包这种贴身之物又怎么能在太子手里呢!

不行,这个东西,肯定得要回来。

李宝儿思索了一番,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要不…就直接去要吧?

以太子的性子,他这会可能还不记得她是哪路人呢,那小小的荷包,她要回来,他也不会在意的吧?

况且太子对外形象一向温润知礼,上辈子除了她,好像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要维持着这种形象,料想他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上为难她。

就是又要再面对他,她有些犯怵。

东宫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她也不过是占了太子老师之女这层便利身份,才能偶尔见见太子。

所以要拿回东西,得她亲自去才行。

李宝儿没想到才回来这么点久,就得对上太子。

但那个荷包在那里放的越久,就对她越不利。

此事不能再拖。

打定主意,她对小桃道:“梳妆吧,我要去趟东宫。”

小桃的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小姐!你终于想通了!”

转身丫鬟们又开始忙前忙后。

李宝儿拒绝了小桃想给她梳的复杂发髻,只说随意梳个简单的就好了。

小桃笑道:“小姐,刚刚还不想去,这会倒是这么着急了?不如好好打扮精致再去,好叫太子爷见之忘俗呀。”

李宝儿瞪了她一眼,心道她还想多活几年的话可不敢去招惹他,就让他和苏侧妃双宿双飞去。

小桃吐了吐舌头:“就听小姐的,梳个简单的就罢了。”

换好裙子,李宝儿急急忙忙登上了去东宫的马车。

东宫。

太子赵懿在殿内处理政务,黄公公候在门外,殿后两个大宫女说着悄悄话。

“今日不是那李太傅家的小姐给太子殿下送汤的日子,怎地今日日上三竿了,还没来?”

“谁知道呢,不来最好,没看咱太子爷烦着呢,那李府的小姐不过就是有个好出身,太子殿下才看不上这等主动送上门的。”说这话的宫女显然是有几分姿色的,一脸倨傲。

旁边的圆脸宫女应和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毕竟在她看来,李府的小姐最是配太子殿下不过了,长的可爱又秀丽,心地善良,上次她摔了殿下的点心,还是她给她解围的呢。

这边正议论着,那边李宝儿就到了。

黄公公见她来了,下意识想前去接过食盒就将她打发走。

走近才看见这姑娘和她的几个丫头手上都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下,心里暗忖这李小姐今日莫不是要送什么新花样?

李宝儿给黄公公福了个礼:“黄公公…可否让我见一见殿下?我…我有事和殿下说。”

原来是想见殿下,黄公公有些为难道:“这…殿下现在不见人,您有什么东西,老奴给您带到就是了。”

李宝儿反而有些松了口气,悄悄附在黄公公耳边说了来意。

黄公公眼睛瞪大了,这姑娘倒是新奇,从未见过有人送了东西,还要回去的。

更何况是送太子的。

他想了想道:“那您在这里等一会儿,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待到黄公公进入殿内,赵懿正批着进言选秀女的折子,见他进来,淡声道:“何事?”

黄公公恭敬的弯着腰道:“那李小姐在门外要见您。”

又抬头瞄了一眼太子殿下小心道:“说…说是想要向您讨回前几日送给您的那个荷包。”

他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让她进来。”

显然他并不认为她是想要要回那个荷包,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使得手段罢了。

既然她这么想见他,还编出了这种理由,他就让她进来,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李宝儿在黄公公的带领下入了殿。

她离大殿越近,她的心就跳的越快,毕竟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招惹他,但前世耳鬓厮磨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是不能不紧张。

她害怕他,也讨厌他,但是并不恨他。

在东宫的那三年,虽说他并不是真的爱她,但她吃穿用度无疑是最好的,近乎奢华。

辛月公主曾经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南海夜明珠,平时视若珍宝,轻易不肯拿出来赏看。

但她当时住的芷兰殿里,有三颗这样的拳头大的南海明珠,夜里能让大殿有如白昼,所以经常被她拿来当烛火使。

即使她撞破了他和苏如慧之间的感情以后,他也没有虐待过她,依旧对她一如往常。

而后来李家的那场灭顶之灾,如果没有太子殿下帮衬,李家上上下下早就亡了。

更何况,她想,他本就是太子,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她若恨他,又能怎么办呢?

就当她没出息,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好好的,活到头发花白,寿终就寝。

捏了捏小拳头,抱着一脑袋的想法,她走到了他面前。

想的太过入神,他定定的看了她有一会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只敢匆匆扫他一眼,眼神便停在了他用金线勾了的紫色对襟长衫的袖口上。

“殿下……请殿下恕罪,臣女想要回之前送给您的那个荷包,那个本来是给臣女兄长的,不想底下的丫头弄错了,才阴差阳错送到东宫来,待臣女回去定给太子殿下送两幅上好的字画赔罪。”

不等他开口,她便低着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看着很是怕他的样子。

他有这么可怕吗?赵懿转着手里的玉石,勾起嘴角。

以前倒也见过她几回,只记得是个乖巧的闺阁女子,倒也没有怕他成这样,连抬头都不敢。

他扣了扣桌子,随手在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了那枚荷包:“送兄长?送兄长送鸳鸯?”

李宝儿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这是她习惯性的一个小动作。

雪白的贝齿在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咬出了一个小小的牙印,让人无比的有破坏欲。

很想看看……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赵懿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面上却不显分毫。

李宝儿伸出手指,指着本就绣的不太好有些歪的鸳鸯弱弱道:“殿下…其实…其实这个是鸭子,只是看着有些像鸳鸯罢了。”

赵懿也不知道信没信,用手勾着荷包的带子把玩:“是吗?”

这副姿态,和前世他那个恶劣的笑容渐渐地重叠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的他最喜欢将她放在腿上,一边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一边似笑非笑地问:“是吗?宝儿是这样想的吗?”

李宝儿把头埋的更低了。

心里却想道:“反正你又不喜欢,以后还会送给你那个心头好,你管它是什么图案。”

赵懿抬起头:“心头好?”

李宝儿愣愣地:“啊?”

赵懿盯着她的嘴,他可以肯定她现在没说话。

但是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吓死我了,刚刚还以为我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突然间说什么心头好。

他笑得如沐春风:“孤是说,这个荷包孤很喜欢,是孤的心头好。你再给你兄长做一个吧,这个就留在这里。”

“啊?”

原本他想等她进来就把荷包给她,但是不知怎的,他现在突然不想还给她了。

李宝儿急了:“殿下…你不能这样…你…这本来就是我的…”

因为着急,她眼角都沁出了眼泪,眼尾微微泛红。

这就哭了?

赵懿转过来,盯着她的脸,此时因为着急泛着红,小嘴抿的紧紧的,似乎有些生气。

原来她也并不是毫无脾气的。

像只兔子,平时乖乖巧巧,逼急了也会咬人。

见这人不仅没有要还她的意思,还转过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脸,似乎在等她哭。

李宝儿一下子就噎住了,两滴泪挂在眼角要落不落。

见她不哭了,他内心还有点莫名其妙的遗憾。

他突然觉得,让她当太子侧妃好像也不错,至少那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让她哭了。

李宝儿又抽哒了两下,看他毫无反应,只能就此作罢,心里狠狠地扎着他小人:之前不是说最看不得我哭吗,果然这个也是骗我的,哼。

赵懿:……??

她福了个礼告退了,赵懿接着打开折子,心里却百转千回想了许多。

失策了,竟然没要到。

算了,只要咬定是送错了,这一次她又不与她们争,应、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罢?

这东西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拿。

出去的时候,黄公公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见她眼睛红红的,内心暗奇:殿下还把人欺负哭了?

心里又是为李宝儿感到遗憾:“看来这太子妃之位,到底是与她无缘了。”

待他进去添茶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着这事。

冷不丁听到旁边一声:“没欺负她。”

黄公公吓得抬起头,却见太子殿下捧着一册书卷,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他刚刚幻听了?

黄公公一脸惶恐地端着茶壶下去了,后面赵懿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沉思。

殿外

小桃见她终于出来,眼睛又红红的,有些焦急地上去搀住她:“小姐,怎地还哭了?殿下……”

李宝儿打住她的话语:“刚刚出来的时候风沙大,迷了眼睛。”

小桃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扶着她上了马车。

待李宝儿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屋外站满了人,母亲身旁的林妈妈也在。

林妈妈见她来了,热情地迎了上去,颇有几分喜气洋洋:“六小姐,你终于来了,夫人在屋内可等你许久了。”

李宝儿进去,便见到多年不见的母亲就坐在桌前,比记忆里的样子还要年轻个几岁。

太傅夫人黄茹儿见她来了,连忙站起来迎了过来。

她身着四喜如意云纹锦锻长袍,头上梳着当下极为流行的妇人髻,头上带着如意阁新打的头面,满脸喜气问道:“嘉儿,我的好嘉儿,可是成了?”

许是太久没有见到母亲,又一个恍惚间母亲就这样站在她跟前,她顿时千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她扑过去,扑到黄茹儿怀里,小脸红扑扑地埋在她的颈边,泪眼婆娑地撒娇道:“母亲…母亲….娘…我好想你…”

黄茹儿顿时心疼坏了,天见可怜,女儿在外边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把小时候的称谓都喊出来了。

她捧着女儿哭的红红的小脸,问道:“你如此这般,可是…太子殿下今日拒绝你了?”

李宝儿只是摇头。

黄茹儿有些着急:“那你今日不是去了东宫?听说太子殿下见你了?到底怎么了?”

李宝儿哭够了,听见母亲焦急地问话,她带着几分试探地道:“母亲…我不入宫,可以吗?”

黄茹儿松开她:“你怎的又会如此想?你不入宫想要做甚?入了宫,你就有母仪天下的机会,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你就不想去争一争?”

“你现如今占了个便利,你爹是太子太傅,怎么说也算是是他的老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进了宫,太子殿下不会亏待于你的。”

想了想又颇有些恨恨道:“更何况娘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也没个儿子傍身,你若不争口气,你爹和秦可那贱人该怎么看低我?”

林妈妈在旁边叹了口气。

夫人是个好强的,嫁入李府多年,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三年过去,李家对她不抱有一点希望了,反而是秦娘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李府长子长女皆出自秦娘子,长女李如兰前几年就许了广平候做继室,以太傅府庶女身份嫁了广平候,如今已是一品广平候夫人,可以说是妥妥的高嫁了。

连带着秦娘子在府里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了起来。

原本是贵妾的秦娘子直接被抬为平妻,成为了与夫人平起平坐的秦夫人。

本就在府里地位不低的秦夫人如今越发得意。

而夫人年过三十才有了李宝儿,那一胎夫人可是去了半条命了,生出来却是个女娃。

连御医都已请来看过了,断言夫人不能再生,夫人不是不失望的,但有了个女儿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从此就一心培养李宝儿,誓要让女儿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还只是个苗头的想法已经成为了执念。

李宝儿不再说话了,要说服母亲,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只说自己是乏了,想休息。

黄夫人哪里还不知道她这是不想说了,正要再说,林妈妈拉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走之前,黄茹儿还念念不舍地叮嘱道:“那你早些休息,听桃儿说你最近几日常做噩梦,我明日带你去灵渊寺上个香,正好你堂姐也去,一起去求个安神符罢。”

李宝儿胡乱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着神。

回院里的路上,林妈妈颇有些忧心:“夫人,如今既然小姐不愿,也不可逼得太急了,免得母子离了心。”

黄茹儿恨铁不成钢:“李如兰嫁广平候,那广平候都年近不惑,提亲的时候秦可还不是欢天喜地,太子比广平候身份尊贵多了,又俊美非常,我只远远地看过一回,那是个怎样的神仙人物!她怎么就是不愿?”

林妈妈劝道:“可能小姐有自己的想法罢,如今夫人的苦心小姐还不懂得,以后小姐长大了就明白了,还是个孩子呢。”

黄茹儿叹了口气:“希望如此罢。”

是夜。

李宝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刚刚刚刚她和母亲发生争执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年以后,李府会因为二叔苏州盐运使私造官盐一事受到牵连,当时天子震怒,几乎连坐。

是太子凭一己之力保下了苏家。

这一次,如果她不再入宫成为太子妃,他…还会再帮苏家吗?

想着想着,李宝儿头都大了。

她蒙住脑袋,脑子里纷纷乱乱,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个事情,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母亲要她入宫的心思很明显,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节点,用不了一个月,父亲就会请求皇上下旨赐婚了。

一旦赐了婚,可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她胆子其实挺小,想要的也不多,也没有什么母仪天下的野心,只想认认真真过自己的小日子。

在她不清楚赵懿是拿她当挡箭牌才对她这么好的时候,她也曾小小地对他动过心。

她那时候想,要是他一辈子都能对她这么好便好了,真是痴人说梦。

唉,要是她没有失足落水,不知道之后等着她的是什么呢,估计是废了她或者随便给她个位份放在宫里自生自灭吧。

苏如慧装的挺好,但实则心眼儿极小,等她成了皇后,她又没有了表面上的宠爱,光想想那日子都难熬。

第二天一早。

李宝儿早早地被拉起来穿戴完毕,跟着母亲上了马车。

一上去她就惊喜地叫道:“颖姐姐!”

李颖有些怜爱地看着这个小堂妹,温柔地笑道:“小懒虫今日可起的早。”

李宝儿实实在在是被惊喜到了,昨日她思绪万千,脑子里乱七八糟,浑浑噩噩,压根没听母亲说了些什么。

眼见好久没见的堂姐骤然出现,她惊喜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时候她最爱跟在这个堂姐屁股后面玩儿,堂姐也最爱带着她,那个时候二叔还没有任苏州盐运使,两家还住在一个府里。

虽然现在堂姐嫁入京城,但已为人妇,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跟她到处玩儿了。

想到二叔,李宝儿的眼神又暗了暗。

李颖亲昵地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今日嘉儿可是有什么忧心事?小小年纪就愁绪满面。”

李宝儿正想说话,眼睛瞧见李颖的肚子,圆圆的,好像有些隆起。

她瞬间就把刚刚想说的话忘记了,有些惊奇道:“颖姐姐,你…你怀孕了?”

小生命对她来说无疑是很新奇的,前世她入宫五年,几乎日日承宠,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原先以为她不能生,现在想来,应该是太子殿下不想让她这个她不爱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罢。

李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抚着肚子道:“是啊,才三个多月呢,刚刚稳定下来,想着来灵渊寺给孩子求个平安符。”

李宝儿开心道:“那我马上就会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

又念念叨叨:“那我可要好好准备准备,给我未出世的小侄子或小侄女打一对儿可爱的长命锁做百岁礼。”

李颖好笑道:“还早着呢。”

黄夫人也笑道:“你这个小皮猴儿,可别冲撞了你姐姐,现在她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得仔细些。”

李宝儿吐了吐舌头。

黄夫人话风又一转:“这女人呐,有了孩子,才算是在夫家站稳了脚跟。嘉儿,你以后入了宫,可得好好抓住殿下的心,早日怀上皇孙才是。”

李宝儿最不爱听这话:“母亲!姐姐还在呢,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黄夫人不以为然:“你颖姐姐又不是外人,这话怎么说不得?”

李宝儿看向窗外不说话了,其实她实在不爱听母亲说这些,也不信母凭子贵,如果有的选的话,谁会愿意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呢?

没多久,马车就稳稳地停在灵渊寺脚下了,穿过前边的树林就是寺庙。

灵渊寺历史久远,据说以前还曾是皇寺,灵验非常,寺里众多高僧坐镇,因此这些年来香火不断。

黄夫人走在前面。

李宝儿小心翼翼地扶着李颖走在后面。

到了寺院门口,她们先被领着上了香,黄夫人说明来意,小僧领着黄夫人和李颖去了侧门,李宝儿则在寺院大堂内等候。

旁边的小僧走向她道:“这位施主,我们寺院的签一向很灵的,不如施主求一支?”

李宝儿原是不信佛的,但是她都已经重来一次了,实在是不得不有些相信这些。

她福了个礼,走上前。

跪在垫子上,微闭着眼睛,摇了三下,倒出一支签。

她捡起来看,上面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解签的是个老僧,坐在那里老神在在。

李宝儿把签子递过去,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施主,我解不了你这签。”

“等过几日,梦参大师云游归来,自会把签语解给施主。”

李宝儿有些忐忑:“大师,那这个签是凶是吉啊?”

“贫僧发号无净,不敢称大师。历来抽中空签的,有凶有吉,贫僧不敢妄下定论。”

李宝儿叹了一口气,福了个礼转身便想离开。

不想转身的时候径直撞上了个人,她被撞的往后仰去,前面的那个人伸手扶住了她,勾着她的腰没让她倒下。

李宝儿惊呼一声,好久见自己没有摔到地上,才敢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愣了愣。

李宝儿愣的是,这个人,她认识。

这是靖安候世子,太子殿下的表哥周暨南,她前世曾见过的。

周暨南愣纯粹是因为他一撞就勾了个姑娘,这姑娘还怪好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因为惊慌像小扇子一样扑棱扑棱的睫毛,皮肤细的就和刚剥的鸡蛋一样细腻。

从他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金色绒毛。

李宝儿慌忙站了起来,小桃连忙扶稳她。

周暨南把手背到身后,悄悄捻了捻手指,刚刚握着纤腰的手感仿佛还在,软绵绵的不盈一握。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无意冒犯。”

周暨南站在原地,一袭白衣,颇有些翩翩公子的意味,一双桃花眼风流倜傥,看谁都感觉是在放电。

“无…无事。”

李宝儿被他看的脸有些热,只想赶紧走了,福了个礼就离开了。

小桃还在旁边有些不忿地小声骂道:“登徒子!”

这地方这么宽,怎么就偏偏要站在小姐后面?

况且刚刚那男子楼了小姐的腰还迟迟不松,还用那种眼神看着小姐,简直就是……不要脸!

人都走了,后面的周暨南还在盯着她的背影看。

旁边的锦衣公子朝着他笑道:“人都走了,暨南兄,回魂了!”

周暨南往他腿边踢了一下,笑道:“去你的。”

这边。

李宝儿捏了捏小桃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小桃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

别看周暨南看着文文弱弱,上辈子也一直以文示人,但他最厉害的,还是他的带兵之术。

两年后西北战乱,就是他带三万大军突围,把五万蛮厥骑兵打的退回了护国河以外,至此一战成名,靖安世子的威名无人不知。

小桃虽然小声,但难保他不会听到。

再说,她也不认为周暨南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毕竟上一世他们也见过,平平无奇,连话也未曾说过。

不过……

母亲一心想要她入宫,不过是不想她比如兰姐姐嫁的差罢了。

广平候虽然比世子高一个品级,但是广平候府论实权是万万比不过靖安候府的,靖安侯府手握十万兵权,又是太子麾下。

父亲一直想要加强和东宫的联系,她就算不嫁给太子,只要和太子阵营的世家子在一起,也能满足他这个要求。

如果是靖安世子,李府后面那次灾祸,她相信他完全有能力保下李家。

更何况就算他保不了,他和太子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说不得太子也会帮她呢?

李宝儿在这边畅享未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甚至也不一定要靖安世子,太子麾下几大世家,都可以考虑看看。

那边周暨南打了一个喷嚏,他抚了抚鼻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小丫头惦记上了。

李宝儿深觉自己找了一条最好的路。

即可以不用在宫里磋磨一生,也能解决所有事情。

之前挡在她前面的重重迷雾,这会好像都散开了。

但是她马上又想到,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找这么个如意郎君呢?

若是之前还好说,现在这京城里谁还不知道她是要嫁给太子的,又有谁会愿意娶她、敢娶她呢。

刚刚还觉得未来一片光明的李宝儿又有些发愁了。

旁边小桃看着自家小姐一会儿开心一会儿苦着脸,完全摸不着头脑。

两人出了正寺院的门,路过一处偏寺院,里面人潮人涌,且都是女子。

李宝儿好奇地问道:“小桃,这是什么地方?”

小桃看了一眼道:“小姐,这里是红娘院,专管姻缘的。据说灵验地很呢。”

“我竟不知这里竟然还有求姻缘的地儿。”李宝儿奇道。

“灵渊寺占地面积本就很大,除了正院呢,还有求平安的云平寺院,求姻缘的红娘院,管运道的玄清院等等,多得很呢。”

“真有这么灵?”李宝儿半信半疑。

如果真如此百试百灵,世界上又怎会还有如此多痴男怨女呢。

小桃凑近李宝儿神神秘秘地“小姐,您还记得御史家那个大小姐吗?”

“是王御史家大小姐?”

“对呀,据说王御史家的大小姐之前便因为王老夫人过世要守孝三年,不得婚嫁,心气儿又高,一直拖着,过了适嫁的年龄了,都拖成老姑娘了,还待嫁在家呢。”

“那后来呢?她来这里求姻缘了?”

“是呀,您就说巧不巧,她前几月刚来寺里拜过红娘,路上江南司造家的大公子就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了。如今两家可是生辰八字都对过了,就差选个良道吉日完婚了。”

“竟然这么灵?”李宝儿这下来了兴趣。

小桃笑道:“不过小姐您就没必要拜了,您的姻缘不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吗?”

李宝儿拉着她在那里排队,一次院内只能进一个人,现在不排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拜拜吧。”

小桃一听:“也是,得好好求红娘稳固稳固您和太子殿下的姻缘线。”

李宝儿心里连忙呸呸几下,诚心诚意希望红娘没听见这话。

轮到李宝儿了,她提着裙摆进去,上了香。

一个玄色的身影停在院前,后面跟着的周暨南疑惑道:“殿下,怎么不走了?”

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院内,一个粉色的小小身影端端正正的跪在垫子上。

是她?

李宝儿净了手,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有模有样:“红娘在上,请受信女一拜。”

扎扎实实地磕了个头,心里念道:希望红娘能赐予信女一个如意郎君……最好是靖安世子那样的……当然信女也不能太贪心,没那么好的也可以………

这边院外的赵懿听着这些心里的碎碎念,看不出表情地把玩着手上的玉石。

她的姻缘不是早已定好?

为何还要来求这个,她喜欢靖安世子?

周暨南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门道,正纳闷呢。

赵懿扫他一眼,道:“走了。”

周暨南摸摸后脖颈,不知为何感到阵阵发凉,瑟缩了一下,转身跟着他离去了。

这头李宝儿拜完红娘,出了寺门,黄夫人和李颖都已经在等着了。

黄夫人有些无奈:“你这又是去哪了,倒让我和你姐姐一阵好等。”

李宝儿吐了吐舌头,扶着李颖上了马车。

车内,黄夫人道:“今日颖与我们一道出来,让马车先送她回侍郎府,我们再回去。”

李宝儿自是连声答应。

前世二叔牵涉造盐一案,那颖姐姐知不知道呢?

祸不及出嫁女,上一世颖姐姐也是已经嫁入了侍郎府,自然是没有受到牵连。

但李家失势,二叔一房尽数流放,当前世道,对女子本就多有苛责,娘家遭此大祸,若是张侍郎家是那等刻薄人家,还不知她要受到多少磋磨。

想起了这些事,李宝儿不免旁敲侧击一番:“颖姐姐,我与你许久未见了,如今二叔在苏州可好?”

李颖笑道:“可好着呢,如今身子也比以往硬朗,苏州临海,又四季如春,大夫说倒是适合养病。”

李府有二房,大房就是李望德李太傅这一支,李太傅是太子老师,再往上走李老太爷也是当年皇上的太傅,可以说李家几代皆为太子太傅,深得皇恩。

李老太爷早年间身子就不利索了,在李宝儿很小的时候便去了,因此对于李老太爷,她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是个和蔼可亲的爷爷。

二叔李为自小身子便不好,走的虽也是科举的路子,成绩却大不如长兄李望德,更无望做太子太傅,倒是对经商有些兴趣,但因家里强烈反对,放弃了这门想法。

在大理寺当了几年少卿便辗转任了苏州盐运使,现如今倒也办的有模有样,据说也颇得皇上信任。

怎么会发展成后边那样?

李宝儿不明白,以她的小脑瓜子也想不明白,但凭借着她对二叔的了解,二叔不是这种见利眼开的人。

她只好道:“二叔如今做盐运使是不是每日事情颇多?二叔身子需要静养,倒不如换个清闲的职位。”

黄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孩子,这盐运使虽是不清闲,可也有实权在的,比起你父亲这个天子近臣也不遑多让。你倒是一张口就劝人换了?”

李颖也摇摇头道:“朝堂官事我是不懂,不过这盐运使确实不是想换便换的。”

李宝儿叹了口气。

李颖以为她担心,笑道:“不必忧心父亲身体,前段时间母亲来信,还说父亲现在可是精神硕硕呢。”

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因为她一两句话,二叔便换个职位。

但如今后面的事变数颇多,她既然回来占了先机,就想早早搞清这事,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她有些丧气地想,要是能陪颖堂姐去一趟苏州就好了。

若不是陪堂姐回去,她可找不着理由去苏州。

不对。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母亲好像和她提过…颖堂姐回家养胎的事…

她小心翼翼道:“颖姐姐,你是不是要回苏州养胎啊?”

“你姐姐如今月份都还未稳,身子重了,苏州离京城又颇远,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怎么可能回苏州养胎呢?”黄夫人又好笑又好气。

“你还担心那侍郎府养不好你姐姐一个孕妇?这孩子是张家的孩子,哪有回娘家养胎的道理。”

李颖也道:“等孩子出生满月,倒是会带回去看看的。”

对啊,这苏州离京城也不近,为何上一世颖堂姐要回苏州养胎?

这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改变了主意,不得不去苏州。

这段时间她可要多多注意,看看这个改变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李宝儿挽着李颖的手道:“姐姐,这如今我也没什么事,你又怀孕了,我想去你府上找你玩,我们俩还能解解闷呢。”

李颖一口答应:“当然,你尽管来就是了,你就是天天待在我府上,我也乐意。”

侍郎府到了,李宝儿搀着她下了马车进了府才回到马车上。

马车稳稳当当地往李府去着。

黄夫人对于她要去侍郎府玩这事并没有阻拦,只是叮嘱她不要冲了撞了李颖,不要在侍郎府闯祸等等。

毕竟在她心里认为,她多去走走,多看看已婚夫人们的生活,说不定对她未来婚后生活有些帮助。

东宫

赵懿在案桌前批着公文,经过这两天的试验,他可以肯定,那些都不是幻听,他好像真的可以听到他人的心声。

好像是从……见李宝儿那一次开始的。

李宝儿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想嫁给周暨南?不对,也不是周暨南,好像只是不想嫁给他。

之前她不是见到他就一副殷勤的样子吗?短短几天她就改变这么大?还是她以前都是装的?

自从见了她这两次,他突然发现,她好像充满了秘密,让他…很想探究。

虽然不喜李太傅塞人有些贪得无厌,但对于他送的这个礼物本身……他觉得还是很有趣的。

接受这个礼物,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李宝儿和黄夫人刚下了马车,到了府,便遇见同样刚刚回府的李太傅。

李宝儿上去福了礼:“父亲。”

李太傅打量着他的这个女儿,见她身姿婀娜,姿容清丽,虽然脸颊两侧还有些婴儿肥,但已能看出些美人的影子。

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他笑吟吟地扶起她道“嘉儿都这么大了,是该嫁人了。”

听在李宝儿耳里,就像是在掂量着她的斤两道:“都长这么肥了,能卖个好价钱。”

她心里警铃大响:“女儿还小呢,还不急。”

黄夫人难得赞同了一番李太傅的话:“你父亲说的是,你这么大,至少也该定亲了。”

这边难得的其乐融融,被闻了风声的秦夫人的到来打断了。

“在同姐姐说些什么呢?”

秦夫人年近三十,婀娜多姿地身段,此时笑吟吟的斜眼瞅着李太傅,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小小的红痣,更增俏媚。

这般风情作态,难怪能将李太傅的心勾的牢牢的。

黄夫人最恨她这般勾人的样子:“不过是说些体己话罢了,这正巧谈到了嘉儿的婚事,说着要早早定下来呢。”

李太傅也道:“是啊,嘉儿的婚事确实要早定。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秦夫人拿了个帕子,细细地擦了李太傅的额间道:“今日老爷也辛苦了一天,等洗漱完了,晚间去芙蓉院吃饭罢,您忙了几天,栗儿好久没见您了,到时候可不知道他爹是谁了。”

栗儿是秦夫人最小的儿子,她总共育有一女二子,这个小儿子如今才八岁,算是晚来子,颇得李太傅疼爱。

李太傅哈哈大笑,连声应了。

黄夫人在旁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

因着最近李宝儿也算要出阁了,对于这个女儿,李望德还是有些在意的,于是他对黄夫人道:“你今天也在外面一天,应该也是累了,明日再来看你。”

黄茹儿勉强扯出个笑脸来应了声。

待他们走后,李宝儿也道自己乏了,福了个礼便退下了。

她知道,现在再不走,母亲又要和她念叨了。

芙蓉院。

秦可就着下人端来的盆净了手,吩咐道:“那道鹿茸羹可是煲上了?”

旁边的丫鬟喜儿道:“夫人,已经吩咐厨房了,老爷既然要来,他们怎敢怠慢。”

“就是老爷不来,他们也不敢怠慢。”秦可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上次要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夫人,上一次据说是二小姐想见太子殿下,结果被骂着出来了,出来时那眼睛红红的,可是哭过一番狠得哩。”

秦可笑出了声:“黄茹儿斗不过我,她女儿也是个蠢笨的,根本抓不住太子殿下的心,竟然还妄想一飞冲天,可笑至极。”

“可惜我的如兰生的早了些,不然这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唯唯诺诺地丫头片子。和她的娘一样无用。”

“老爷把宝压在二小姐身上可是压错了,看样子太子殿下压根就不接受她呢。如兰小姐如今在广平候府也算是站稳脚跟了,二小姐可比不得大小姐。”喜儿也颇为赞同。

秦可显然也对此颇为得意:“她怎么能和我的如兰比,就看到时她嫁不了太子,拖成了老姑娘,这京城还有哪家要她。这娘俩可就真成了个笑话,正好也让她们瞧瞧,妄想飞上枝头的下场。”

很快李望德就踏进了秦可的小院子,秦可立即笑吟吟地迎了过去:“老爷可来了,快快坐下来吃饭罢。栗儿可等您许久了,妾身说让他吃还不乐意呢,非要等您过来。”

李望德显然对这些小意温柔很是受用,也乐得做一个慈父,走到饭桌上先考学了今日新学的论语六则,才一起用了饭。

院子里一片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对比起来李宝儿的小院子便格外冷清。

但是她当然不在意。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事儿,实在是分不出心想别的,不然若是以前,父亲这般她又要伤心了。

第二天。

因为急着确认前世李颖回娘家养胎的原因,她已经打定主意之后基本上日日要去侍郎府陪她“解闷”。

早上她吩咐厨房做了小点心,就急急地登上马车,往侍郎府去了。

到了侍郎府门口,小桃下来递了牌子,才去扶了李宝儿下来。

侍郎在京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但侍郎府却看着略微有些袖珍,一些花草陈设的摆布总让人觉着出出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完全不像颖姐姐的风格,李宝儿默默把这事记在心里。

到了李颖的院子,此时李颖正在床边绣四喜虎头帽,见她进来,惊喜地迎过来道:“你竟今日就来了?快快过来。”

李宝儿笑着走过去:“难道是今日来姐姐有不便?”

李颖温柔地摇了摇头,又有些迟疑道:“倒不是,只是你还是头一次来我这里,本来你姐夫也该来见见你,尽地主之谊……”

李宝儿好奇道:“那姐夫去哪儿了?今日不是休沐?”

李颖叹了口气:“他……他今日去祈福了,该是要在寺院里住一晚,明日清晨才回。”

本朝男子可没有什么求佛拜签的习惯,一般是陪同家里女眷去的,颖姐姐还在这里,张侍郎的老母亲也在前年就去了。

他是陪谁去了?

李宝儿见李颖不欲多说,心里也有些明白,便也不再问了,转而道:“姐姐在绣虎头帽?好可爱呀。”

李颖看着那个小帽子,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还要好一阵才能做完呢。不过孩子也要些日子才能出来。”

“这个颜色也喜庆,无论是男孩儿女孩儿都能戴,姐姐一双巧手,我的女工可万万比不上你。”李宝儿说这话的时候着实有些羡慕。

虽说她从小学女红,但是琴棋书画她是学的快,连夫子都夸她天资聪颖,可这女红她是怎么也绣不好。

给太子的荷包基本就已经代表她女红的最高水平了。

两人这边拉着家常讨论的欢快,赵懿那边却不太愉悦。

无他,他这个突然出现的特异功能是会给他些好处,但是缺点也随之接踵而来。

就比如现在。

一个婢女端着茶盏,面上神色如常,但她心里却明明白白地想:这个机会可不容易,好不容易能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怎样才能让太子殿下对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扫了她一眼,喝了茶盏,那侍女就明明白白地往他这里一倒,观那眼神是含羞带怯,不胜娇羞。

赵懿本就讨厌这些莫名其妙的莺莺燕燕,更是对这种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有一丝好感。

所以他带着椅子往后一仰,那名侍女就扎扎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无趣至极。

那侍女俯在地上,微微抬起头,腰间曲线毕露,眼神楚楚可怜似带有泪光:“求殿下恕罪,奴婢笨手笨脚……”

赵懿伸手钳住她的下颌,有些玩味:“你想让孤怎么恕罪?嗯?”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以谦谦君子如玉的形象示人,此时他带着一丝似笑非笑,往前倾着,一头如墨的发丝如瀑布般倾落在胸前。

因着今日不用上朝而只穿了便服,胸口衣襟微微敞开着,隐约能看到胸口如玉的肌肤和健硕的肌肉,丹凤眼眼波流转,魅惑非常,和他往日的样子天差地别。

那侍女直接看呆了,嘴巴微张着结结巴巴道:“殿下……殿下想怎样惩罚,就怎样惩罚……”

更无趣了。

想想东宫有多久没出现过这种蠢货了,这个,又是谁送来的呢?连黄高都没拦着,不是皇后就是皇帝。

他的耐心已经差不多到达顶点,黄公公才姗姗来迟:“殿下恕罪啊殿下。老奴这……这一个没注意,刚刚老奴这肚子不太利索,想着去一趟茅房免得在殿下面前失敬……”

他倒是认错得及时,跪在地上一口一个殿下,心里却想:“殿下对不住了,这次皇后娘娘亲自下口谕送的人,也没说塞到后院里,这实在不好拒绝…”

赵懿直接一脚踢到了他胸口,把黄公公踢了个人仰马翻,头上帽子都歪了。

他急忙爬起来扶正帽子,爬到他脚边:“这……老奴实在该死,老奴该死。”

赵懿松开手,黄公公殷勤的递了块帕子过去,赵懿随手擦着:“把这个女人带下去吧,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知道。”

黄公公连连称是,随即对着门外喊到:“来人,把这个婢女拖下去。”

门外随即来了两个侍卫,拖着那个侍女,那侍女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拖了一般才剧烈挣扎起来:“殿下恕罪……殿下!殿下!”

两名侍卫急忙拿东西堵了她的嘴,那名侍女眼泪疯狂往下流,嘴巴却唔唔唔地说不出话。

赵懿只扫了一眼就嫌恶地转开。

哭的真丑。

没有那个人哭的好看。

黄公公最是了解这祖宗的脾气:“这皇后娘娘……”

赵懿随手翻着书:“拒了就是了,好好待在东宫,死不了你的。”

黄高立刻吃了定心丸一般,拍着胸口保证道:“殿下放心,此事是奴家的失职,下次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奴家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赵懿看也不看他:“滚出去。”

黄公公立即麻溜地滚到了殿外。

自从有了读心术,无论走到哪里,花园里,后院里,还是书房里,有人的地方,总是吵吵嚷嚷,吵得头都痛了。

最难以忍受的是后院里那些女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龌龊,还有些见了他就对他动些恶心的心思……

虽说他从未碰过后院那些人,但毕竟名义上还是他的女人,只要想到他的后院都是这些牛鬼蛇神,他就觉得以后的日子更是无聊。

以往殿里总是留人伺候,但近几日他尤其不喜殿内有人,人越多声音就越嘈杂。

赵懿随手翻了翻手里的折子,几乎都是在说江南三洲遭遇大旱恳请减税的事。

先不说这次灾情到底如何,就只说这江南到了夏季是会有几次旱灾,但都在可控范围内,往年也不过那档口减税十之一二,便可平息。

今年如今不过五月中旬,就已有折子上书减税,这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江南那些余孽……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作了吗。

带着些许捕捉到猎物小尾巴的愉悦,眼神里是着即将撕碎猎物的血腥期待,赵懿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来过了此次花灯朝礼,是时候下江南一趟了。

侍郎府。

李颖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极易困乏,吃了午食,说了一会话,便有些乏累了。

李宝儿扶着她道:“看姐姐有些疲累,不如在塌上小憩一会。”

李颖有些不好意思,但孕妇极易疲累,她也怕伤着孩子,但也担心李宝儿初来侍郎府无聊,便道:“那我轻轻靠一会,等会就起了。”

李宝儿扶她到了小塌上,扯了块毯子给她盖上,两人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不觉,李颖就睡过去了。

李宝儿本来搬了个小圆凳坐在旁边和她说话,见她声音越来越轻,也知道她今日招待她定是有些累了。

给她捻了捻小毯子,她便走了出去。

因为姐妹俩要说些私房话,因此房里是没人的,只有李颖的大丫鬟春梅在门外候着。

春梅是李颖从本家带来的,从小就在身边,忠心耿耿,自是比别的丫头可靠些。

李宝儿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颖姐姐累了,在塌上休息一会,你找两个人看着房门,陪我到花园走走罢,让我也看看这侍郎府的春色。”

春梅点点头,招来两个丫鬟,就领着李宝儿去了花园。

因着昨夜刚刚下过一场雨,小花园里的花还算鲜艳,绿叶上也凝着露珠,看起来颇为可人。

李宝儿边走边道:“这花园里的花倒是不错,可惜这团花的搭配不行,倒是白瞎了这些好花。”

春梅在后边点头,咬了咬牙道:“现如今这府里也不是我们小姐管事,小姐自身难保,自然更是管不到这些花儿头上。”

李宝儿转身道:“这又是从何说起?姐夫的母亲张老夫人去了,张府人丁凋零,只得了张侍郎这一个儿子,颖姐姐是当家主母,按理说,这侍郎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颖姐姐打理才是。”

她显然还是察觉了什么,对于张简的称呼,也从姐夫变为了张侍郎。

春梅有些迟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宝姑娘,我们小姐不准我们与本家的人说这些事,但如今小姐她怀有身孕,我怀疑……我怀疑小姐要被害。”

李宝儿凝了神,这可不是一个小事,她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

春梅道:“当初张家式微,老爷与张老爷子在商队的时候便相识,打下了关系,两家早有结亲的意思,张小郎君也表现的颇为靠谱,张老爷子去了以后,他便上门求亲。”

李宝儿也听说了这一层往事,当时倒没有多想,只觉得颖姐姐也算是找到了如意郎君。

“张家本就逐渐没落,张老爷子去后更是如此,当初求娶,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但老爷说他做不出这样的事儿,要小姐自己决定。”

“小姐也见过张小郎君,她说嫁谁都是嫁,那张小郎君家式微,家里也能帮衬一二,说不得张小郎君感念她,日子过的比旁家还好呢。”

“小姐嫁了他,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两年中了举人,又在老爷的帮助下谋了个侍郎的位子,好不容易在京城安了家,结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平青青,说是早就和张小郎君情投意合,之前张小郎君不过是迫于张老爷子压力,才娶了小姐。”

春梅颇有些咬牙切齿:“若只是如此,小姐受些委屈,把那平氏抬了妾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那平氏竟还带了个孩子,说是张小郎君的种,看那年纪都已然七八岁了!”

李宝儿皱了皱眉头,七八岁?

那岂不是在成婚以前,就和那个平氏有了苟且?

出了这么大的事,颖姐姐也瞒着憋着,瞒的密不透风。

“那平氏也是嫁过人的,早在几年前成了寡妇,如今忽地冒出来,和张小郎君有了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去年纳了那平氏还不算,如今张小郎君还非要把那个……那个孩子加到族谱里,简直……简直是不知羞耻!”

李宝儿问:“纳了便纳了,但为何说如今不是颖姐姐管家?又为何说有人要害她?是那个平氏?”

“自从让平氏进了府,日日里和张小郎君蜜里调油,那平氏的野心越来越大,之前随便寻了个错处便让小姐交出了掌家权,张小郎君心偏的没了边儿,这样竟也同意了,如今更是得寸进尺,非要让那个孩子入族谱。”

“张小郎君以小姐多年无所出为由,非要让那个孩子入族谱,小姐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这才发现竟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没了理由让那个孩子入族谱,那平氏看着平静……但……但我担心她会害了小姐,毕竟若是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那孩子就更没机会入族谱了。”

李宝儿仔细回想了前世,关于颖姐姐的消息寥寥无几,只知道自从二叔一事,她身体就不太好了,常年在家养病不出。

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入了东宫,没有重要事宜是不能出宫的,身边也没几个信得过的人,几乎都是太子的人……

难怪上一世颖姐姐要回苏州养胎,内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

她一时愧疚难当,儿时和颖姐姐如此要好,她明明也在京城,前世却没有和她多些走动,什么不知道。

连她出了这样的事都一无所知……

天色渐暗,李宝儿怕李颖已经醒了,起身打算回去:“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

最好的办法就是早些劝颖姐姐回苏州养胎,毕竟现在的状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李宝儿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再想想张简和那个平氏,李宝儿只觉得万分嫌恶。

颖姐姐从小就是这么个温温柔柔的性子,如今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也不反抗。

唉。

春梅见她起身,又站起来有些忐忑道:“宝姑娘…我今日和你说的这些……”

李宝儿道:“我明白的,我知颖姐姐不想让我们知道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今日的的话我自是不会透露半分。”

春梅放下心来。

凉亭右边冒出一个人影来,扎着丫鬟双髻,两边各系了一条红绳子,看起来颇为喜庆。

是小桃过来了,她见了李宝儿,颇有几分几分惊喜。

她嘟了嘟嘴道:“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可算是找着了,瑛姑娘醒了了,现在正四处找您呢。”

李宝儿笑道:“刚刚是谁在门口打着盹儿?连我出去了也不知道。”

小桃吐了吐舌头,李宝儿也不耽搁,几人顺着原路就返回了。

到了院里,李颖见她来了,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瞧我真是的,一下子没注意,竟是睡到了这时候……你等的很无聊吧?你刚刚去哪儿了?”

李宝儿蹦蹦跳跳地到她旁边,搀着她的手,脸上是毫无异色:“刚刚去外边儿让春梅带着我溜达了一圈儿,这侍郎府的花园儿倒是不错。”

说罢又摸摸小肚子:“没想到一转眼竟是这个时辰了,是有些饿了,我可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蹭完晚饭再回去呢。”

李颖见此笑的开怀:“你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儿,是个小馋猫。”

她转头吩咐春梅,带着几分打趣道:“小馋猫饿了,快传晚饭罢。”

两人又是笑作一团,小厨房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摆满了一桌。

李颖小厨房的厨娘是从本家带来的,很是清楚两人的口味,桌子上的菜色丰富,多是些苏州和京城的特色菜。

特别是那道桂花鸭掌,色泽红亮,软糯入味,又怕贵女们啃鸭掌模样不妥,因此还贴心的去了骨。

李宝儿吃的尽兴,李颖想起过两日的花灯节道:“过两日又是花朝节了,你可是又要去街上看花灯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羡慕的。

因为成婚以来,她已经好久没体会过花灯节那种热闹而充满朝气的节日了。

花灯节是属于男子和未婚少女的节日,本朝风气也算开放,没到这个时候,就会有许多少男少女去街边放花灯,赠珠花或者手帕。

男子或者女子接受了对方的手帕或者珠花,就是接受了对方的意思。

此时只需和父母提及此事,若是各方面条件都过得去,就可以商定良辰吉日了。

但是大部分人并不会直接赠予对方手帕或珠花,因为被拒绝了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男子暂且不说,对于贵女们来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了,前年花灯节扬州刺史家的大姑娘给暨南世子递手帕,对方没接,今年这事儿还在贵女圈里被笑呢。

弄的那个姑娘当年羞得直接匆匆忙忙地就定了一门亲事,几个月后就匆匆嫁了人,发誓再也不来这什么劳子花灯会。

因此一般男女都是已经两情相悦,或者确定互有意思,才会以珠花帕子相赠,相当于确定心意的意思。

李宝儿倒有些兴意阑珊:“我倒不是很想去,感觉也没什么可看的。”

主要是花灯节算是本朝一个顶重要的节日,除了除夕跨岁就是它了。

每年花灯节,太子殿下都会登宫门,在城门口撒石榴金蕙以昭民意,祈求上苍赐大昭国子民多子多福,繁衍昌盛。

自从嫁入东宫,就是她和太子一起举行这项祈福活动。每年看着城门下人山人海,再惊奇也是腻歪了。

李颖奇道:“你往年不是最期待这个节日?怎地今个儿却是突然不稀罕了?”

随即又道:“难道是上次真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

李宝儿这时已经吃饱了,正有些无聊地戳着碗筷,听到这话一愣:“上次我们并没有闹别扭……这话姐姐从哪听来的?”

李颖道:“我是听知州夫人说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道殿下还骂的你哭着出来呢。我是不信这事儿,殿下何等如玉的神仙人物,怎么会骂你一个小姑娘,给你脸色看?”

京城的贵妇们平日也无甚多事做,不过也是去去宴会,评评花,喝喝茶,闲余之时和那乡井妇人也无甚区别。

八卦一向传的飞快,道是三人成虎,压根没边儿的事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就是不知道她那个小心眼儿的二娘秦氏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

但这样儿也好。

她这辈子并不想再和太子扯上关系,在外人眼里他们关系越是不好,对她来说就越有利。

于是她道:“是有些不愉快,我从前也是听了些唆使,觉着自己是铁板上定钉的太子妃。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太子无意于我,我也不必痴缠,大路朝天罢了。”

李颖这会惊了一阵才回过神:“这……太子无意你?怎么会……况且这不是你们俩单独的事儿,大伯知道这事儿吗?他是铁了心让你当太子妃的。”

李宝儿道:“这事儿还能有假,太子喜欢的是苏府的苏如慧,下次宴会要是有人问姐姐,你尽管说就是了,太子妃最后定是她呢。”

其实她也有点小小的恶趣味和报复心,上辈子她偷偷摸摸躲在后边儿,还怪她抢了她的位置,那这辈子就让她当个光明正大的太子妃,两人可劲儿去恩爱吧。

李颖皱了皱眉头:“这话是太子亲口说的?可…可这李府……她父亲不过是个三品尚书令,若是真当太子妃是有些不够身份的……”

李宝儿打断她:“只要太子殿下喜欢,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况且三品尚书令,那也是有实权的。我父亲虽是一品太傅,在学子中有些威望,不过全凭圣恩,我这家世也没比她好哪儿去吧。”

李颖还是皱着眉头显然对于刚刚的话还没消化开来。

李宝儿道:“快别说我的事儿,说说你吧,颖姐姐。”

李颖肉眼可见地有些僵硬:“我?我什么事儿?”

“当然是说说你养胎的事呀,姐姐,就是我之前在马车上说的那事儿,回苏州养胎。”

李颖悄悄的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犹豫:“这出了嫁的女子突然回娘家养胎……于理不合。”

李宝儿劝道:“可是到时候孩子出生了,新生的孩子又脆弱,必是不能更不能回去看看了,怎样也要等孩子周岁以后。”

“你想想你都多久没回去啦,二叔二婶指定想你呢,苏州风灵玉秀,也适合养胎,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回去一段时日罢,我也会去陪姐姐养胎的。”

李宝儿说的头头是道,看似是有些荒诞的天真提议,但因为张简和平氏的事情,李颖竟然有些意动。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那……那等郎君回来,我再与他商量。”

李宝儿道:“孕妇本就多愁善感,怀孕的时候想娘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谁还能说一句不是呢?他定会同意姐姐前去的。”

这样一举两得,既能够保护她的胎儿,让她提前走上这段回苏州的路,又能够随她一起名正言顺的去一趟苏州。

这一次,她想试试,凭自己,能不能解决一年以后的那次灾祸。

李颖最终还是应了这事,李宝儿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她,就带着吃的圆溜溜的肚子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林妈妈已经候在门口了。

见她从马车上下来,就迎上去道:“姑娘,夫人让我过来问问,那花灯节的帕子可是绣好了?”

见林妈妈在门口,李宝儿就感觉不妙了,果然她一张口就是说这个事情。

她含糊不清地说:“嗯……快了快了。”

林妈妈一脸喜气洋洋:“老爷可和夫人说了,等花灯节过了姑娘和太子殿下确定心意,老爷就去圣上那里求一个恩典,给姑娘赐婚呢。”

李宝儿一惊:“此事当真?”

怎么比上辈子来的还要快,难道就因为上次取荷包那事儿改变了前世这个赐婚的轨迹?

林妈妈笑道:“我老婆子自然是不敢诓骗姑娘,夫人今日乐得和什么一样,秦夫人据说在院里砸了好几个灯盏呢。”

刚刚还为自己成功劝说了李颖回苏州的事情而高兴的李宝儿一下子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难道这个事情就这样的没法避免?

随即她又安慰自己:没事儿,花灯节太子定是不会和她有什么鬼互动的,等到时父亲应该能明白的。

上一世花灯节,她也给太子递了帕子,他也接了。

但她猜他应该不那么情愿。

毕竟他又要维持他如清风晓月的人设,又要感念恩师李太傅的面子。

算起来也算她强迫了他一回。

当时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也没有回赠她珠花。

这一次她不主动去招惹他,总归没事了吧。

李宝儿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她还是扯出了个笑脸道:“我知道了,妈妈辛苦走一趟,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歇息罢。”

林妈妈连声说好,待到原地一脸慈爱地等到李宝儿走远了,才转过身回去。

路上小桃叽叽喳喳:“哎呀,我都差点忘了,马上就是花灯节了,您帕子都还没开始绣呢!”

李宝儿道:“今年不必准备了。”

小桃愣了愣:“这……不用送太子殿下吗?”

李宝儿转头颇有些严肃地对小桃说道:“你别在我跟前提太子殿下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小桃见她反感,有些怔怔地道:“可是您不嫁给太子殿下,那要嫁给谁呢?”

李宝儿想了想,最终决定编排编排太子殿下:“你还记得上次我去东宫那事儿吗?”

小桃点点头。

她继续道:“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和我说了,他喜欢的是苏如慧那个类型,希望我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小桃心思单纯,在她心里,自家小姐那自然是这京城顶顶好的,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嫌弃,她立刻也生气起来:“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这种人!竟如此不顾小姐脸面,折辱小姐!”

李宝儿怕她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只得捂住她的嘴道:“也不能说是太子殿下的错,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苏如慧在京中贵女里素有才名,除了家世在众贵女里来说普通了点,别的可是挑不出错处来。

她这样告诉小桃,也是想让她不要再可劲儿撮合她和太子。起码得和她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待两人进了进了里间,小桃还在忿忿不平,李宝儿有些哭笑不得地吩咐小桃叫了热水。

应该是今天跑了一趟侍郎府累到了,沐浴完躺在床上她很快就睡着了。

是夜。

东宫。

赵懿躺在床上,有些不安地皱起眉头,似乎被紧紧地缠绕在梦境中。

梦里他还是太子,他……好像还有一个太子妃。

长的娇俏,那双大大的葡萄眼很是水灵,干了坏事会缩在他怀里,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用柔软的小脸蹭蹭他。

很像某一种小动物。

他看见自己恶劣的逗弄她,她带着哭腔指责他,他却捉住她的手,将她的眼泪一点一点的吻掉,看她羞的耳朵尖儿都是红的。

天将将亮起,外面还是雾蒙蒙的,东宫一片气势巍峨的宫殿都笼罩在这一片烟云缭绕中。

赵懿睁开了眼睛,他的额头有些湿汗,里衣也透了。

他抚了抚眉头,看不清情绪地坐了起来,神色有些怔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有些昏暗的光色下透着一种莹白的圣洁。

就是这样一双手……刚刚……在梦里……

他突然笑了起来,状似癫狂,嘴角上扬,胸口都笑的微微振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对于除了皇位以外的东西,他第一次生出了想探索的欲望。

外头的黄公公听到了动静,连忙吩咐打了热水,自个儿端着盆就进去了。

进去以后,赵懿还在坐着,衣襟大开,结实的胸口闪着点点汗渍,眼角微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儿邪性。

黄高不敢多看,把金盆放在洗漱架上,浸好毛巾便低下头来。

心里暗暗道:难怪常说殿下是才是真正的京城第一公子,刚刚那场景,给那群贵女们看到,岂不是更要为殿下如痴如狂。

京城文人们甚是无聊,在京城年轻才子或者世家年轻公子里选了什么第一公子,第二公子。

实则是按颜值来排的,这些个排名在各个话本里广为流传,也有许多人道太子殿下才是京城第一公子,但因着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他们也只敢在暗地里调侃,摆到明面上是万万不能的。

他这边还在心里想东想西,一条白色的亵裤便飞了过来,直直地挂在黄高的衣袖上。

赵懿一边净手一边道:“拿去处理了吧。”

黄高看着那条白色的东西很是有些惊讶,自从殿下及冠……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他曾经也是男人,他自然是懂。

他之前还以为殿下这种清心寡欲的性子,没有这种世俗的烦恼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褶子一下子就挤到一起去了,看起来颇为猥琐。

赵懿凉飕飕地扫了他两眼,他立刻收敛了表情,拿着亵裤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一群宫女鱼贯而入,给他穿戴衣物,他低头看见那只给他戴腰封的手。

同样白皙,纤细,充满了女性的柔巧。

但感觉不对。

不是这样的感觉。

他有时候都在怀疑李宝儿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自从上次见她的那一面。

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她那张泫然若泣的小脸,还有在衣前纠纠缠缠不安的小手。

甚至昨晚还……

他现在突然有些想见她一面。

算算日子今天她也该来送汤了。

于是他对随侍在旁边的黄高道:“今日若李宝儿又来送汤,不必再拦。”

黄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一愣:“啊?”

随后又明白过来:“是。”

他觉得他还需要多加修炼,最近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殿下的意思了。

要说他喜欢那姑娘吧,他又一副淡淡的样子,李太傅那边几番试探也不见松口。

上次还给人说哭了。

要说他对那姑娘没意思吧,他又给她特权,让她给他送汤。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李府。

因着每月十五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李宝儿本也该早早起来,还未回。

但因为老夫人早一个月前去云浮山礼佛了,还未回来。

而小桃自从昨天以后,一直对于太子殿下不喜欢李宝儿的事儿耿耿于怀,因此也没喊她起来送汤。

因此她今日倒是睡了个饱,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起来以后感觉神清气爽,昨天晚上睡眠不是一般的好。

安安静静地让小桃和一众丫鬟们给她摆弄头发,她见外边儿阳光明媚,突然有点想出去逛逛。

回来以后一直忙着这事儿那事儿,也没有好好出去走走。

也还没等到颖姐姐的口信儿,她又有孕,天天去反而让她受累,她打算在张侍郎回来以前减少去侍郎府的频率。

于是她带着小桃出去了,想去以前常去的那几家胭脂首饰铺看看。

马车到了东市她就带着小桃下了马车,在街边走走逛逛,打算步行。

本朝对于男女大防并不是特别严,除了嫁入宫里,寻常未婚小姐和妇人都是可以随意出门的。

林宝嘉和小桃平日里出门并不多,此时看着外面那些琳琅满目的店铺和各种各样儿的小食,差点挑花了眼。

两人一手一串糖葫芦,小桃手上还提了热乎乎的烤栗饼,山楂糕,简直手忙脚乱不亦乐乎。

最后她咬着山楂糕,进了一个叫流云阁的店铺。

这个店铺看着不大,在寸土寸金的东市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在京城贵妇圈里面也颇受欢迎,这里头面款式新,新出的头面首饰总能在京城姑娘们中间带起一股新的潮流。

不过这里也不是谁都能消费的起的,李宝儿的母亲出生扬州黄家,是当地根基深厚的名门世家,出嫁时嫁妆自然不少,她平时也不吝啬与给女儿些零花。

但李宝儿也要好不容易才能来这里打一套上品头面。

一般的世家小姐更不用说,家里用度紧些的进都未曾进来过。

她这一次倒不是来给自己买东西的,过一个月左右就是老夫人寿辰了,她想在这里打一尊小佛像作为寿辰礼。

老夫人对这些是十分虔诚的,也很重视血脉传承,正次嫡庶。

因此秦夫人转正时她是不同意的,但最后因为李望德的坚持,也为了让李如兰在广平候府不至于因为庶女出生被嚼舌根,才最终同意了。

她对李宝儿从小就不同,显然原配嫡女在她这里份量是不一样的,有什么好的也紧着李宝儿来。

虽然秦夫人对此颇为不满,都是他李望德的种,凭什么这么厚此薄彼?

但李望德虽宠着她,面对他老母亲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此老夫人几次单独给些铺面首饰给李宝儿,他也只当没看到。

黄茹儿作为她的母亲,自然也是爱她的,只是她因为秦夫人的事积怨已久,每每和李宝儿在一起就是念叨秦夫人,念叨太子,要她争气云云。

久而久之,在这个家里,李宝儿反而和老夫人关系最亲,有点时间就往老夫人那里跑。

她刚进去,流云阁的伙计便迎了上来:“姑娘要看些什么?”

李宝儿道:“我想打一尊小佛像,材质……就要金的吧,大概需要多久?”

后面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妹妹可是要送礼?”

李宝儿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白锦罗珊裙的女子,一对如黛远山眉,妆容清淡,眼眸流转间似有烟雾缭绕,仙气非常。

是苏如慧。

李宝儿撇撇嘴,如果说之前她还可能被她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骗,但东宫一起生活五年,她很清楚。

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欲无求,她野心大着呢。

她回来一直也没去各种名流贵族姑娘们的宴会,就是为了避免遇到她。

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疯,一个劲儿的想接近她。

只是她实在不擅长和她这种性格的人相处,不然估计她要当她的“闺中密友”了。

于是李宝儿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回去和伙计商量小佛像的尺寸和价格样式的问题了。

苏如慧愣了愣,显然是没见过这种打着直球明晃晃就差把我不想搭理你写在脸上的。

她忍了忍,顺了顺气道:“送礼送金佛未免有些俗气,不如送些山水字画,既不落俗套又……”

李宝儿转身对小桃道:“付定金。”

苏如慧全程被无视,李宝儿付了定金就直接出去了。

反正她今生也不用在东宫和这种女人生活,让东宫那些女人撕去吧,这次她可不想去陪着她们了。

苏如慧站在原地,目光有些阴沉,旁边的丫鬟道:“小姐,她真是不知好歹,不过靠着她父亲对太子殿下几分授业之情……”

苏如慧扯了扯嘴角:“谁叫她是这京城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呢?我若顺利进宫,也免不了和她打交道。”

旁边的丫鬟有些不屑:“这京城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根本无意于她,她就算真真成了太子妃,也不过就是个空壳儿罢了。”

又恭维道:“不像小姐,您小时候便和殿下认识,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况且还救过殿下,殿下待您终归是不同的。”

苏如慧听了这话,微微勾起唇边,面上红霞一片:“太子殿下待我是有几分真心……但他毕竟是太子,再真心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人……所以我也只能力所能及和她们处好关系,不让殿下忧心罢了。”

看了看天色,又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快些回去罢,春枝不过是去结些银钱,怎地去那么久?”

旁边那丫鬟道:“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小姐,我们先回去就是了,再晚怕是信也送来了。”

一听到信有可能送来了,苏如慧立刻便不想再等了。

于是只让丫鬟给这店铺伙计留了个口信,就匆匆登上马车走了。

隔了一条街。

刚刚逛到这边的李宝儿觉得这里有些有几分眼熟。

街边的一个小巷隐隐传来酒香,往里看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连接着一个颇为宽敞的小院子。

院子是小型四合院的模样,四周房子黑漆漆的,看着颇为瘆人。

小桃不解:“小姐,干嘛停在这儿呀?是伺候的人不够了吗?”

李宝儿这才想起来。

这里是牙婆院,京城大户人家若是下人不够了,要添置,便会来这里看看。

不过一般都是府里的管事过来采买,小姐和夫人们是不会过来的,因为这里关押着众多奴隶,环境实在谈不上好。

前世她有一个丫鬟,就是过不了几天,管事从这儿采买,供她挑选的。

还是她给起的名儿,叫月牙

月牙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梳头发的手艺倒是一等一,人也机灵。

后来作为她的一等丫鬟随嫁去了东宫,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被赵懿莫名其妙的遣散了。

虽说只相处了半年,没有和小桃这样儿的深厚情感,但李宝儿还是伤心了许久。

尽管赵懿马上又给她多提了十几个人,她还是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她开始以为是那丫头犯错了,后来知道他和苏如慧的事儿,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想法。

不过是想要让她在太子府举目无亲,无可用之人,终生被困在后院这一角四方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有动小桃,可能是怕逼人太甚,她直接撂了这挡箭牌的担子不干了吧。

想到此事,她突然有些想现在就进去,把那丫头买下来。

这辈子可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她的丫鬟了,月牙跟着她,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不知道现在月牙在不在这里边。

李宝儿拉着小桃:“走,我们去这里面看看。”

她正待往里头走,见就一个穿着粉色裙装的丫鬟打扮的人往里面出来,看脸色不是很好,抿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这个人……李宝儿想了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苏如慧身边的大丫鬟春枝?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一个人,在这个时候。

李宝儿扯着小桃就缩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店铺里。

等那春枝走了才重新出来。

小桃挠了挠脑袋:“小姐,怎么了?我们为何要躲起来啊?”

李宝儿也有些怔愣,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下意识的,就是一下子躲了起来。

她总觉得有点怪。

谁家买丫头让个丫鬟来买的?

刚刚春枝的脸色也不太对。

李宝儿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打算先把月牙带出来先。

一分钟后。

小桃看着这黑漆漆的院子,不乐意地拉着李宝儿的袖子,小心地跟在后面。

到了院里,一个有些微胖,戴着宝蓝色碎花头巾的婆子出来了,笑的牙不见眼:“哎呦,贵客呀。小姐是来买丫头的?”

虽说一般小姐不轻易踏足这里,但也有些难言之隐的,例如在家里不受宠爱,怕府里的人埋钉子的,要亲自来这里一一看了才选的。

她扫视了一眼李宝儿。

这姑娘是个难得的好模样,但是却不像如今京城里贵女们流行的那款弱柳扶风。

葡萄眼,自然流畅的月牙儿似的弯眉,娇俏的琼鼻和微张娇艳欲滴的小粉唇,白生生的脸蛋儿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身段儿也挺拔,虽然不高但胜在胸脯饱满,腰肢纤细,身上穿的布料也是上品中的上品,光是发边坠的那颗珍珠就不知道价值几钱。

更别提手上金丝镶边玉团扇,耳上挂的琉璃百苏耳饰,这也不像个家里不受宠的啊。

难道又是和之前那个一样?

这要求的人多了可不好做。

毁生意。

那牙婆子内心迅速估量了她一番,弯着腰更加毕恭毕敬:“小姐,里头污秽,我让人牵了出来挑吧。”

这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一个一个看得看到什么时候。

于是李宝儿道:“不用,我只买一个人。大约十五六岁,女孩儿,脖子上有一个月牙儿形状的胎记的。”

反正就算这个婆子觉得疑惑,总不可能想到她是重生来的吧。

所以她直接了当就说了具体特征,也免得浪费时间。

那婆子表情阴晴不定。

如果不是这姑娘表现的实在太过镇定,她都差点认为是刚刚那个丫头不满,故意带人来整她。

天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前头那丫头才吩咐了那个脏兮兮的有月牙儿胎记的丫头要送去太傅府。

这头就有人指明了要买这丫头。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李宝儿见那婆子迟迟不答话,表情又如此奇怪,她只好道:“我也是听别人说她在你这里,她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因此想买她回去。”

那婆子权衡了一番道:“这……我们之前这里是有这么个人,但是……但是她已经卖出去了。姑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卖出去了?”

李宝儿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前世这个时候,还过几日月牙就会到她家去。

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被卖掉?

难道这中间还出了什么别的差错,在这几天之内,月牙又被送回来了?

牙婆子点点头。

李宝儿急道:“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买走了?”

那婆子为难地摇摇头:“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不能随意透露买方的信息,姑娘还是别再难为我了。”

看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她的了。

多说无用,李宝儿只能道:“若是…若是她被退回来或者别的,记得给我留着,我还会再来的。”

那婆子见她没有纠缠,哪里还有不同意的,连番点头称是。

又问道:“不知小姐住哪里?万一真要如此,也好给小姐送去。”

这是要打听身份的意思了。

于是她也多留了个心眼儿:“到时候把人带到张侍郎府就行。”

李宝儿虽心有不甘,但她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于是等她们走出小巷,她对小桃道:“你近几日去打听一下,京城有没有人家进了新的婢女,脖子上有个月牙儿胎记的。”

虽然并不一定打听的到,但是也碰碰运气,万一就找到了呢。

小桃点点头。

里面的牙婆子见她走远了,左右看了无人,打开左边的一个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一个又黑又窄的小房间,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抬起头,顺着门口撒进来的光,她脖子上月牙的印记清晰可见。

那婆子围着她转了两圈:“你这丫头看着也不甚出彩,命倒是不错,几个贵人点名道姓要你。”

那女孩儿抬起头:“除了苏小姐,还有谁?”

那婆子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拍了拍衣袖打算出去:“这你就不用知道了,过几日你就去太傅府了,到时候你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要忘了我这个老主人。”

她出去便把门带上了,里面的月牙捏着拳头扯了扯嘴角。

吃香的喝辣的?

若是她真的是去太傅府做丫鬟的,跟了个好主人,倒是还有可能。

可惜……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自顾自地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东宫。

以往不过天将亮,李宝儿就来了。

今日晨起,到现在,已是快要午时了,还人影都没看到。

看着殿内太子殿下逐渐沉下来的脸色,黄高站在殿口捏了一把冷汗。

刚刚有个宫女进去倒茶,撒了一滴在案卷上,殿下直接便道拖下去。

黄高轻轻的掩上殿门,吩咐站在旁边的侍卫:“你去宫门口看看,有没有人来。”

难不成是上次把那宝姑娘吓走了?

还是被堵在门口了?

他心里暗暗着急:我的小祖宗唉,宝姑娘也太容易被挫败了,这眼看着才刚有一点起色,就放弃了?

殿下成天黑着个脸,受苦的还不是他们这群下面的人。

不一会,那侍卫回来了:“黄公公,门口无人。”

黄公公叹一口气,把那侍卫又招过来,悄悄地又和他附耳说了几句。

不多时,他进去给赵懿换墨。

赵懿一边批注,一边道:“多此一举。”

黄公公嘿嘿了两声,只当没听到。

毕竟让殿下主动,那是难于登天。

那宝姑娘是个姑娘家,脸皮也薄。

但殿下毕竟好不容易对个女子表现出一点不一样来,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不得努努力,好让这东宫早日添个小主人呐。

毕竟后院那些女人,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要是靠着她们,太子殿下可不是得绝后了。

想完他又呸呸呸几下。

他们殿下才不会绝后呢,以后定是和和美美,儿孙满堂。

赵懿在旁边就像没听到他内心的这点不敬,挂着笔墨,面上不动声色。

苏府。

苏如慧这头在苏府侧门左等右等,旁边的丫头安慰道:“今日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快要午食了,小姐先回去再等罢。”

苏如慧摇摇头,手攥的有些紧,平时这信不来就罢了。

最近这些时日,是选太子妃和侧妃良媛的重要时期,这时候迟了,她内心有些不安。

正当她胡思乱想,旁边的丫头就开心地看向门外:“来了来了!小姐。”

她往外一看,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来了,来人似乎也有些怕被人看到,尽量都贴着墙边走。

他身形硕长,头上带着帷帽,身上穿的是东宫统一的红底蓝腰侍卫服,手上是统一的刀配,行走间能看到腰上挂着的通行牌隐约好像是个康字。

他到了门口,苏如慧松了口气,伸手道:“信呢?”

那侍卫顿了一下,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封黄色的信封来。

苏如慧接过信,有些兴奋的用手指摩挲着信边:“叶康,辛苦你了……”

叶康帷帽下的脸有些晦涩不明,最终他还是弓着腰道:“职责所在。”

苏如慧转头要春枝拿些打赏的银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信往回走。

路上春枝笑道:“就说殿下定是不会失约的。小姐入宫必是盛宠,东宫里还有谁能越过您去。”

苏如慧这时的笑意倒是带了几分真心:“什么盛宠不盛宠的,只要殿下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走进内房,春枝和另一个丫鬟茉莉两人关了门窗,苏如慧才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信。

信纸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如慧亲启。

她抿着唇有些甜蜜地笑了,拆开抽出信纸,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如慧:

关于你上次提到的入宫一事,孤现下还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

毕竟孤身为太子,此事已不是孤一个人的家事,若孤不是太子,那么孤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何须旁人插足。

……

……

最近几日因江南旱患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便隔两月通信罢,勿挂。”

苏如慧看到前面几行字时颇有些焦虑不安,看到后面那些安抚的话语和甜蜜的语句,又渐渐的放下心来。

把信纸翻开,后边儿还夹了一个书签,是一片小小的树叶,上面活灵活现地刻了一个美人。

苏如慧把这片树叶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才郑重地将其放入书里。

又把信装好,转头示意了一下,春枝从书柜顶上取出一个带锁的檀木小盒子。

把那盒子打开,里面厚厚的一叠,似乎都是信件,底下的似乎因为年代久远,都有些泛黄了。

春枝有些忧虑:“小姐,殿下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呀。眼看您也是待嫁的年龄了,要我说太子殿下就是太谨慎了,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就是先把您迎回去又如何?”

苏如慧边放信件边道:“殿下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信他。”

她小心地摸着这一沓信件,手指在一封又一封的封面上划过。

眼神中充满了爱恋:“正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身份,我和他才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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