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altimes（mealtimes翻译）

八国联军型“混派”远洋船舶的船员的工作生活和市场是怎样的现状

来源：《寰球港口简介》微信公众号平台

作者：付东土

《航海也风流》航海纪实文学作品系列

“混派”是航运业的术语，就是一条船上的船员来自不同的国家。

中国籍船员很少人被“混派”过，国际上混派最多的是菲律宾和印度船员，最近越南和缅甸船员也多了起来，他们几乎都是混派在船工作，主要原因是他们本国没有船东，需要到别的国家的船上工作，还有就是他们的英文交流比较顺畅；而中国船员没有被混派的原因，一个是中国本身船东比较多，还有，就是中国船员英文交流不行，无法和别人进行沟通，后者应该是主要原因。

我以往经历过两次混派。

第一次是我一个人和一群清一色的菲律宾船员在一条船上共事，那时，我做大副；

还有一次是我和轮机长被派遣到一条新接收的船上做“卧底”（新买的船，先安排上去看船的），船员一大半是乌克兰人（都是高级船员），一大半是菲律宾人（都是普通船员）；

之所以能够混派做大副，也是年底了，机缘巧合，找不到人替班，临时抓瞎，我才有机会过去的（连面试都用的中文），那是一条东南亚的万把吨的国产的杂货船。

还好，也是仗着自己有点自认为不错的英文基础，也抱着试试看得闯荡心理。

当时也想：原船的大副也是中国人，人家能干，我也不会差那里去吧！

但，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和一群菲律宾船员在一起，一个是需要适应餐饮习惯问题，然后是工作交流问题。

餐饮还好说，毕竟我是吃百家饭习惯了的人，并且自身也没有什么忌口，来什么吃什么，人家吃什么我就能吃什么，以往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能有白米饭、大馒头填饱肚子就很不错了。

其实，上去后，发现，菲律宾人的伙食也和西餐差不多的标准，喜欢清水（没有中国式的稀里糊涂的一锅汤），牛奶，鸡蛋，面包，牛排、羊排，生菜叶子，白米饭，煮土豆等等，其实这个也很合我的口味，我本人还是比较喜欢吃粗食的（山东沂蒙山区人），比如面包，实际上就是中国的大馒头上面涂一点鸡蛋黄放到烤箱里弄出来的就是面包（船上菲律宾大厨就是这么做的）。

每次就餐的时候，服务生会提前准备好吃的，用的，只需要准时到位就餐即可，服务生知道我喜欢用筷子，除了刀叉，也准备了一双竹制筷子，一个托盘里面盛满餐饮，餐巾纸放几叠，和到国外高级餐厅是一样的感觉，吃完后，和服务生打个招呼，不用自己清洗打扫，我和船长、轮机长一个桌子就餐，有服务生专门为此桌服务。

我感觉吃得挺好的，都是高热量食物，吃米饭的时候也很常见，服务生会用一个小白瓷碗打一小碗米饭放在餐盘一起，反正有多少吃多少，吃完肚子也没有撑起来，晚上肯定不会感觉饿。

特别是晚上，不像中国船，晚饭后不久就感觉饿了，中国菜以素食为主，青菜萝卜，很少有高热量食物，粗纤维太多，吃的多，拉的多，就是不撑饿，说是为了节省下伙食费来分发，有点自欺欺人。

工作上，还好我是大副，况且我的口语交流还是不错的，我说的，有时候也写出来，水手长都能明白，唯一感到尴尬的是，水手长、船长或者别的船员，有时候说的英文，我反而听不明白。

比如有一次在船头和水手长一起抛锚，驾驶台船长用高频突然问我DISPLACEMENT（船舶排水量）是多少？这个单词很少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水手长当面告诉我才明白（有时候英文交流当面还是容易被听懂，不见面的交流比较被动），后来有好多次，船长问我什么，我都没有一下子听出来，这个就是交流少的原因，即使有时候英文单词很简单，也因为不常听到有人说起，一时会蒙掉。

还有一次在日本装货，因为货物表面剐蹭，我作为大副，需要在大副收据上写英文批注，关于刮擦一词，我从“金山词霸”里面查是：Scrape.但是日本工头、代理不让我写批注，他们认为这个是正常的状况，没有必要写批注，因为一旦写上批注，将造成不清洁提单的出现，影响货物的支付交接，问题比较严重，代理联系船东，船东意思是能别写就不写了，但是，我还是坚持维护自己的权益，最后，工头找茬，就说我英文表达错误，刮擦专业用语是：SCRATCH而不是SCRAPE.并且在旁边的水手长和二副也这么认为，弄的我很下不来台，当时场面很僵，最后我还是坚持用了SCRAPE。

日本工头和代理也没有办法。

但，从这次，我也默默地吸取了教训，英文表达，特别是官方的还是需要使用行业内的专业的和习惯性的表达，不能随便使用中国式英文，那样写了可能也是无效的。

私底下，和水手长聊天，水手长虽然没有直接说我英文不行，但是，他却说：上一任大副英文特别好。

看来，人的个性都是相通的，菲律宾船员也会拐弯抹角地搞人。

期间，和我交流最多的是水手长，每天早晨他都到驾驶台找我安排工作；每天晚上，吃过饭没事，他也喜欢到驾驶台找我聊天，聊着聊着，也开始骂菲律宾船长，说船长贪污伙食费，上次船舶装载大米，扫舱留下的600多斤大米充到伙食费里面去了，也没有什么说法等等，发誓要有机会揍船长等等发牢骚；

菲律宾三副看着人比较老实，但听说被上一任中国大副给揍了，他私下喜欢说大副的坏话，喜欢拍船长的马屁等等，大副忍无可忍，扇了他一巴掌，也没有敢还手，我还是挺佩服那个中国大副的。

除了工作安排，吃饭，然后就回房间休息，学习英文，逐渐也感觉到自己特别的孤单，好像要忘记中文一样，有时候看到海上有中国船，也习惯去联系他们，用中文普通话，怕自己回家后不会说中国话了。

毕竟英文表达不能和中文那样的顺溜，和周围清一色菲律宾的船员，也只能是简单的英文单词，想表达得深入细致是完全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有时一个脸色、躯体语言，大家也许都会立即明白。

比如，表达愤怒，生气，只需要发火，简单地一个词“SHIT”,别人就明白了。

没有东家长西家短，只有好和不好，行还是不行之说，OK OR NO,是比较常用的，所以，表面看起来人际交往这块还是相当的简单。

同时，我也忌讳到是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关系，有些事能放开就不管那么多了，况且也无法说得明白细致，整个期间相处下来，感觉，菲律宾人服从意识还是蛮好，他们之间也有内讧，但是最终还是被上下级的观念所压制掉。

第二次是去接船的，是代表船东提前过去了解船舶状况的，也就是“打前站”的意思。

也是牵扯饮食和工作交流问题。

轮机长不懂英文，也就谈不上任何交流了，对于伙食，他也没有什么说法，对于我而言，感触到的仍然和第一次混派时感觉一样，都是西餐方式，每一次都有水手打电话告诉我：吃饭了（MEAL TIME, SIR）！

到餐厅以后，和服务生打声招呼：HELLO，或者GOOD MORNING/AFTERNOON /DAY,等等，意思是表明我到了，可以上菜了，服务生心领神会，也用托盘端过来，有小碗米饭，面包，生菜叶子、西红柿切一半、水果一个，一杯清水，一杯牛奶，烤牛排、羊排、猪排等等，和上一次的基本差不多（看库存伙食量多少了，后来交到我们手里，我到伙食冷库里发现，没有蔬菜，都是整箱的牛排、羊排，这种肉特别贵，老外喜欢吃，不分发伙食费，有多少吃多少）；

刚开始，我是被安排到船长、轮机长一个桌子一起吃饭的，后来，可能是乌克兰船长的要求，我被安排到驾驶员的桌子的一侧就座，等级明显下降，这个也无所谓，也可能是桌子比较拥挤，再说我们也不是值班人员罢了。

我们不参与船舶的任何工作，只是一个住船船东代表的意思，和我一起去的轮机长天天吃过饭也不和服务生打招呼（他也不会说任何英文），也不到机舱去勘察（不懂英文的原因估计），所有时间都是在房间看《三国演义》泡沫剧，然后就是打针吃药（有糖尿病）；

我除了看船舶资料外，每天还到甲板找菲律宾水手长交流，问一些开关舱、锚机，吊机等缺陷问题，操作要领等，菲律宾水手长还挺实在，都把主要故障、缺陷问题和操作要领告诉我。

有些问题，一旦我去问乌克兰大副，都被他挡回去了（看着生气的样子），好像有些秘密怕被知道一样，这是卖船，估计船东和他们交代过了，缺陷问题肯定不能告诉我们的。

当时，通过仔细的观察以及侧面询问菲律宾水手长，我也基本了解了这条船的甲板上的所有缺陷问题。

后来交接以后，证明我的判断没错，这条船基本已经处于报废的边缘，进船厂大修也无法解决深层次的许多问题，比如压载系统和液压系统，仅仅靠修修补补表面船体结构，无法满足安全操作的需要。

后来，听说不久这条船在太平洋沉掉了，人员全部获救，说是从船壳底部锈穿了，压载舱无法使用等具体细节就不太明了。

在此期间，也多次和乌克兰、菲律宾船员交流，包括每周的PARTY ，大家聚在露天甲板，做烧烤，喝酒，把音响搬过来，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船舶气氛比较活跃，船虽然破，但是，船员还是比较任劳任怨。

后来，交接船舶的时候，我发现船东把乌克兰轮机长训得不轻，那个乌克兰大副一直守护在船长房间门口，不让别人进入，就像警卫一样，当时，船长房间来了船东，和他们交流的什么，我也无法进去细听，大副站在门口，可能就是怕我们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船舶故障、缺陷问题，讨价还价吧。

他们的团结和保密意识还是挺让人敬佩的。

最近，我再次上了一条船，普通船员都是缅甸籍。

许多国内小船东，为了节省费用，逐渐淘汰掉中国籍船员，特别是普通船员，基本都换成了缅甸或者越南籍船员了，中间工资的差价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也是因为疫情，国内船员换班费用超天价格，处处收到阻碍换班难度特别大，如果雇佣外籍船员，在国外换班是比较轻松的，也节省大量的费用和手续。

中国水手、机工平均工资是1.5万元人民币，而缅甸船员平均6000元人民币左右，除去船员中介服务费用，估计一个人能节省下来5000元左右，这是工资的差价；

中国船员在国内想换班，那不是一般的困难，求爷爷告奶奶，换一个船员没有10万元以上估计拿不下来（有的在国外换班，没有几个月的折腾是回不来的），而缅甸船员，只需要在别的方便就近国家，大概1万元换班费用就可以了，这是疫情之下换班的费用差价；

中国船员，特别是一条船都是中国船员的话，一些小型私企破船，船况较差，管理缺乏，工资也不高，往往容易招进来劣质船员，这些船员工作积极性不高，大部分都是过来混资历的，到6个月就要求下船，否则就闹，有的甚至罢工，打架斗殴，内乱不断，船东烦不胜烦，也没有办法控制他们，导致船舶没人保养，工作没有干，干了先谈钱，没钱不干，分钱上面纷纷扰扰，乱成一锅粥、、、、、、等等乱象。

这是因为，他们语言相通，加上歪瓜裂枣混入其中搅和，几乎，没有一条这样的船舶是平稳的，每天都有大小不同的事情缠绕船东，船员派遣公司，船长，头都大了！

于是，综合考虑，许多船东选择使用外籍船员。

目前最为经济适用的船员就是缅甸和越南籍普通船员（菲律宾、印度船员工资要求还是蛮高的，基本没有船东使用）。

没来之前，许多人说缅甸、越南船员业务能力较差，有人甚至因为要换成外籍船员而休假下船。

有一次，我靠泊越南装水泥，有一条船因为风浪大的原因要傍靠我轮，我看见甲板上前后很多船员都出来帮忙弄靠垫，带缆绳，估计不仅仅是甲板人员，也有机舱人员参与，甚至说大厨都有可能出来。

他们团结合作，默默工作，紧张有序，虽然都穿着拖鞋短裤没有带安全帽，但是那种在紧急情况下的工作热情和精神，和我当时的船舶（都是中国船员）比较，简直另人汗颜，当时我就感叹：他们是多么的有服从意识啊，工作的时候一起上，没有一个啰嗦的，都是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碌着找这找那，直到安全靠妥为止，靠好后，期间还有人不断地出来巡视检查是否安全。

我这条船干部船员都是中国籍，而普通船员都是缅甸籍，他们是2022年1月份上船的。

平时见面都打招呼：SIR,GOOD MORNING/AFTERNOON等。

英文交流没有障碍，只有中国船员英文都比较憋脚，带有明显的中文口音，我听了都难受，好在缅甸船员也都能听懂，甚至许多缅甸船员在工作生活中都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中文单词，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缅甸船员值班比较认真，基本不离开梯口；干活也比较任劳任怨，加班和突击干活，基本一叫唤就随时出来干，不怎么啰嗦，除非出现频繁的工作（干完了还让他干），有时会问为什么，但是，只要说有额外的补贴，他们都会积极参与，也许是因为他们工资比较低，能有外快，每个人都比较积极吧。

因为，语言毕竟不能深入交流，平时也基本就是简单的工作上的英文单词用用而已，大家都能听懂，并且有些本职工作，无需重复交代，他们都会自觉履行。

听不到烦人的唠叨，平静中能掀起波澜的仍然是中国人之间，比如机舱和甲板的干部船员之间，因为扫舱、其他工作等牵扯纷争，本来是自己的工作，但因为不在本部门，有些不情愿，找各种理由就推三阻四等。

比如扫舱，本来是机舱的，但是他们当作是大副的工作，只是应付一下就走人，烦恼的就是大副，但是，钱，大副一分也别想多拿。

本来是机舱铜匠负责电气焊的，但是因为是大副安排的甲板活，铜匠会经常使脸色、撂挑子，拿钱的时候还嫌少。

和缅甸船员之间，也许是因为国籍和语言不通的原因，关系特别平静顺畅，只是因为有部分船员是中国人，在他们之间反而才会产生纷乱。

还好，不全是中国船员，如果那样，这种还算美好的船舶环境也许维持不了多久，干船不是一直的一帆风顺，也不一定永远不需要突击、加班、紧急的工作，但是，对于中国船员，他们因为比较任性，自我意识比较强烈，一旦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就会产生罢工，要钱，找各种理由拒绝，特别是疫情之下，这种也许是很多中国船员的任意妄为，失去职业船员基本素质的最主要的保护伞。

总体而言，还是混派的好一些，外籍船员中也有不称职的，但是，总比不称职还找事打架斗殴到处婆婆妈妈的强吧，眼不见为净，听不见不烦，这个就是和外籍船员混派的好处所在。

许多船东选择雇佣外籍船员，这条路子应该是对的，估计会发扬光大，让喜欢找事的中国船员无船可上，自毁前程，只能怪自己把自己看的特别高大上了，不知道几斤几两，船东提供的就业机会一旦失去，连养家糊口都是问题，到时候，你求人家，都没有人愿意用你了。

这也许是自然地造成对中国船员一直危机感和责任感！

除非你不想干船了，要不然就得多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赚钱机会，否则，后果将是被船东遗弃到航运垃圾中去永不录用，不信走着瞧、、、、、、

===感谢阅读、欢迎留言评论===